故乡的井

    从我的记忆里，故乡有三口井，一口名叫“凉水井”一口叫“股水井”还有一口井叫“老井”这个老井，位于村的左则，听老人讲，这口井很有历史了，是当年“湖广填四川”时，我们的高祖的高祖定居此地时，为了一家老小生活用水，手工打造这口井，到如今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了。

    当时，高祖的高祖背着手从家里走出来，不知是否是先已经选择好了位置，当来人问在什么地方破土时，山上的水难寻，他东西左右前后眺望了又眺望，最后便定下了位置，许多人一齐上阵，几天后才在一丈多深的地方才见到水，人们高兴地喊见水了，见水了。继续往下挖，不多时后，挖井的人大呼小叫起来，高祖的高祖一看才知道井壁东面出现了一个洞，不停地出水

    老井在故乡最干净的地方。我家祖祖辈辈一直在这个老井边住着。这“井”字儿是个美丽的字儿，从词汇我们清楚地知道“饮水思源”、“吃水不忘挖井人”话题。有一诗人写过这样一首诗叫老井。“村旁的老井/依然默默地注视着天空/从未眨一下眼/你数遍了无数的星星/从未感到寂寞/从今天起/人们开始将你忘记/只有辘轳在你身边/还有那几块光滑的石头/让人们知道你的年龄/以及曾经的沧桑和繁荣。鞭炮声声不属于你/欢声笑语送给了/人饮工程队员/这是向你的告别仪式/遗忘你的时刻从此开始/你是否觉得有点孤独/空旷的原野和满天的星星/永远成了你唯一的伙伴。人们说将你填了/几位老人执意留将你下/说那一天还要用到你/清澈甘甜的味道/怎能一下子忘怀。”正因为是这样，文人们才把那些迫不已到外地谋生用“离乡背井”形容。漂泊到海外，流落异域的游子，远行之时，会在井边包一小包“乡井土”这是他们把故乡的老井装在心中，装着他的悲欢、苦乐。

    村子左则的那口老井旁，有绿杨翠竹，各种绿树，秋天叶子金黄，夏天撑起一片好大的阴凉。井台由青石板砌成，呈阶梯状，被汲出的井水浸润得清清凉凉。井水清纯，像一面镜子，照得见枝柯、流云、飞鸟和汲水人的倒影。儿时与弟弟抬水，十来岁时我就挑水了，最初时只能挑半桶，每一次挑水时的要加一瓢水，直到加到能够挑起满桶水。挑水的的时间总在放学后的傍晚时分，一只手轻扶着扁担，一只手便随了交错向前迈的脚步挥甩着，身影便融在傍晚的霞光里。有时挑水的人多，便需等待，倘非锅里急着用，便都会谦和地你推我让。实在推让不过，便将井边所有水桶一一盛满。这当儿，那些一旁等着的人，便会东拉西扯聊着天。许多年过去了，这些朴素零星的诗意和一鳞半爪的故事，至今仍像井水一样清甜在我心中，成为我对那口井最温馨、最动情的怀念。

    老井的诞生改变了族人的生存环境。多年来，老井不知养育了多少代族人，人们饮用老井水而繁衍生息。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的村民们，每天都要挑上几桶水，做饭、洗衣服、浇地，老井的水绵绵不绝，水面永远与井台相平，这成了老井多年来的一个谜。

    我是吃老井水长大的，小时候，我常常和伙伴们趴在井台边模仿着大人，用手掬一捧饮吮着。但母亲一旦知道，我定会受到训斥。老井的水很深，会淹死人的。可是记忆中的老井没有给家族造成过痛苦。倒是她用甘甜的乳汁养育了每一个子民。

    上世纪八十年代，包产到户了，每家自己庭院里打上了现代化的机井“老井”、“凉水井”、“股水井”在内的三口井渐渐地被冷落了“老井”前的喧闹声也日渐稀少了，再后来很少有人在提起了。

    那祖辈留给我们数百年的“老井”见证了这个家族甘苦悲欢和兴衰，虽然它已寿终正寝，可是留给我的印象却永远是鲜花簇拥的情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