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到海边

卫笑骂道：“好你个老不死的林跛子，连爷爷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，你是不是想挨爷爷的拳头啊。”

    “嗷，原来是张三郎啊。崔管事回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废什么话，大家都回来了，赶紧下来迎接爷爷们。”

    船的人放下了跳板，一个瘦小的身形出现在船边，一瘸一拐的下了船。崔管事迎去，笑呵呵的说道：“林老大，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啊？”

    那人是个头发‘花’白的小老头，脸满是皱纹，他瘪着嘴说道：“你们走了两个多月，船员们甚是无聊，大家不是喝酒是赌博，闹得不成样子。后来我跑了几次登州到苏州（是后世的大连）的航线，帮人运了些货物，挣了点小钱。这几天我估计你们应该回来了，等在此处。”

    崔管事一挥手：“你挣多少钱我不管，那是你的本事，但你得把水手给我看好了，不能出任何问题。这次回航有贵客随行，你告诉船那帮无法无天的‘混’球，给我收敛点。要是丢了我们崔家的脸面，家主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，明白了吗？”

    小老头连连答应，崔管事又说：“你把船的粮食，‘肉’，蔬菜都搬下来，我们要做饭，吃了几天干粮，嘴巴都淡出鸟来了。另外我们今天不船了，在海边宿营。”

    小老头回船去安排不提，大家在海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宿营，秋过后，天气转凉，晚尤其冷，有几个孩子出现了感冒的症状。大家支起大锅，姜五娘开始煮汤，这时船的水手送来了不少食物，有大米，蔬菜，猪‘肉’，还有几条鱼。

    姜五娘在众人厨艺最好，她当仁不让的指挥大家一起动手做饭，几个大孩子帮着烧火添柴，杏儿，狗儿带着几个小的跑来跑去，姜五娘拽过狗儿打了几下屁股，“跑什么，仔细碰到锅烫了你们，去外面玩去，杏儿你看着他们。”

    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跑了，杜大雷凑过来，“我说姜娘子，你做的饭怎么那么好吃呢？我也试过，跟你用同样的食材，是做不出你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姜五娘叹了口气：“杜先生，我们家里穷，没什么好吃的，‘春’天青黄不接时还要山挖野菜，去田里捉田鼠，下河里‘摸’鱼，为了填饱肚子，什么都吃。我的孩子还小，我挖空心思的想办法给他们做可口的饭菜。”

    杜大雷感叹道：“姜娘子，你真是个好母亲，谁要是能娶到你，后半辈子享福了。冒昧的问一句，你今年多大了？”

    姜五娘脸有些红了，“奴家今年二十五岁。”

    杜大雷眼珠转了转，看看四周没人，开口说道：“姜娘子，你看我大哥怎么样，他可是个好人，如果你嫁给他，你们母子有着落了。”

    姜五娘有些羞涩，低着头不说话。杜大雷看看有戏，“姜娘子，我大哥虽然成过亲，但妻子和儿子都失散了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，总不能这样下去啊，我看你‘挺’会照顾人的，‘性’格也温和，做饭特好吃，我大哥要是娶了你，是他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姜五娘想了半晌，犹豫着说：“我是个寡‘妇’，又带着两个孩子，只是一个乡野村‘妇’，怎么配得赵先生。”

    杜大雷继续劝说：“姜娘子，我们兄弟都不是势力之人，不会计较你的身份，你没看到我大哥看小狗儿的眼神，特别温柔，估计是把小狗儿当成他儿子了。他肯定会对你们母子好的。另外我听你说话可不像大字不识的人，你是不是读过书啊？”

    “我小时家境尚可，随父亲读过几本书，后来契丹人到我的家乡打草谷，把我们全家掳去北地，父母弟弟均病死在路，我又被转卖了几次，为奴为婢，受尽了折磨。最后一次被卖给了亡夫，他虽然只是个老实木讷的农人，却对我极好，我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，给他生了两个孩子。却不想他得了绞肠痧，是活活痛死的。如果没有赵先生搭救，我母子三人说不定哪天饿死了。我看你们五兄弟都是有大才之人，将来定是会做出一番大事业。我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，帮你们做饭洗衣，照顾那些孤儿，把两个孩子养大，此生足矣。”

    杜大雷有些默然，怔怔的看着火焰喃喃自语：“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活的太苦了，能吃饱饭是奢望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，“姜娘子，我们家乡有一种观念，人的一生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，你还没有努力过，怎么知道不行呢。你好好想想吧，如果你决定了，我会尽全力帮你的，相信他们三个家伙也会如此，言尽于此，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杜大雷走了，姜五娘慢慢坐在海边的沙地，看着漆黑的海面，听着‘波’涛拍岸的声音，不禁痴痴的想着什么。